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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衣服是爱玲拿来的，换回熟悉T恤牛仔裤，我终于找回点罗昕的感觉了。
那个梦，真是噩梦啊。
醒来后，也还是噩梦啊。
等我出来，林润与对我的态度又重新变回过去的亲切了，叫我“祖姑奶奶”又是那么动听了。
我想，应是我喝下孟婆汤后就醉倒了，这一点打消了他全部的猜忌，又让他重新相信我是他亲爱的、敬爱的老祖宗了。
但是我呀，怎么就一点都不高兴呢？
“祖姑奶奶，你怎么了？难道是还在生我的气吗？”迷弟林润与可怜兮兮地问。
不，本祖姑奶奶并没有生气，只是心情不太好而已。
心情不太好的本祖姑奶奶盯着林润与半天，直到盯到他头皮发麻，才突然生出了一个好主意：“乖孙，你不是说了，不是你想要的罪孽，你宁愿毁去吗？既然这样，你就一人一碗孟婆汤，把他们都打发了去吧。”
“什么？祖姑奶奶，你不是在开玩笑吧？”林润与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没有开玩笑。”
林润与问：“可是你不是说，那个罗昕偷走了你的舍利，所以你急需人手去对付他们夫妻俩吗？”
我低低一笑：“他们，何以惧之？”
“祖姑奶奶你怎么睡了一觉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林润与呆呆地问。
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上次，你也这么和我说过。”
林润与：“？？”
“去吧，把他们都打发了吧。”
“可是……”
我托着脑袋，慢声细语地问：“你为何心有不甘？孟尘，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
林润与这时候乖巧得就像个孩子：“为了你呀。”
“为什么？”
“祖姑奶奶，您一直都是我们孟族的神，是我们的骄傲，可是他们都把你当做罪神，我不服！凭什么他们族供奉的神都是被人人称赞，而我们族的神只能被人踩在脚底下？我一定要为你正名！”
“如何正名？”
“您说这世间人心太恶，诸神满嘴谎言，那我就撕开他们的仁义道德，向所有人都证明，这天地万物生灵性本恶！这世界不论铺满多少鲜花，粉饰得极其辉煌，它就是丑陋的。我一定要证明这世界就是那么的丑陋，根本就不值得我们去维系它！”
林润与越说就越咬牙切齿，越是义愤填膺！
我理解他的每一个字，可却无法赞同。
“那袁菲菲呢？”我平静地问他，果真看得到他打了一个激灵。
我问他：“若这世间真的无半点美好可言，那你为何不去弄脏她？就用你惯用的手段，威逼、利诱，或者是灌她一碗孟婆汤，修订她的记忆，把她变成你想要的模样，让她彻底地爱上你。”
“不……不是……”林润与痛苦地抓着自己的头：“我并不爱她！是林润与！是这个身体对那女人有留恋！不是我对她有情！不是我！我只是，留着那女人跟林润与谈判，免得他总是坏我的事！”
我静静地看着他：“孟尘，你大可不必这样做。你又不是凡人，喜欢什么就去做，不喜欢什么就不做，本来就可以很潇洒，无须被两个凡人弄得如此焦头烂额。你不爱袁菲菲，你就放了她；你不喜欢林润与，那就换个肉身。这大街上两条腿走路的男人多的是，何必拘于一个林润与？你能做，而不做，那只能说明是你不想那么做。”
“祖姑奶奶，你别再说了。”林润与哀求道。
“好，我不说了。”我转过头去看向爱玲：“冰箱里还有孟婆汤吗？拿一份去给袁菲菲喝吧，我实在不忍心看我的乖孙如此备受折磨了。”
“是！”爱玲眉开眼笑，一看就是平常看袁菲菲不爽很久了。
“祖姑奶奶！”林润与脸色苍白！
我摸摸他的头，心情很平静：“你是孟族最优秀的子弟，在你幼年受教育之时，应有大师传业授课时和你讲过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
“因果有循环，善恶终有报。阴司的成立不正是因为此吗？阎罗定下种种规矩，正是为了划清这世间所有的恩怨情仇，谁欠谁的都要一一捋清楚，这样才能算是公平公正。万年前的事是因也是果，我是神，我也会犯错，承认个错误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诸神的谎言只撒了一半，他们说这世界是美好的，但他们也没说这世界是美好与丑恶并行的。乖孙呀，这世界也不单只有丑恶一面啊！你哪怕制造再多的罪恶，世上也依然会有一个角落盛放着美好。不信你低头看，地板上有光就有影。”
林润与沉默了。
他低下头去看。
阳光穿过窗户落到地上，光影正是最斑驳时。
许久。
林润与才低声说：“孙儿受教了。”
我微微一笑。
只有爱玲最纠结：“那冰箱里的孟婆汤，还用送去给袁菲菲喝吗？”
我说：“送！”
林润与倒吸了一口气，叫了起来：“祖姑奶奶！”
我平静地看着他，他很快就意识到我不是在逗弄他，他的脸色慢慢地就落下去了：“祖姑奶奶，你，真的要给她喝孟婆汤？”
我点头。
“为什么？”
“区区一个凡人，死了那么久还不去投胎，只会徒增痛苦罢了。”
他呆呆地看着我。
许久。
他才和我说了一句话：“昨天以前，你一点都不像是我的祖姑奶奶。但现在，已经像了。”
昨天以前，我还只是个庸俗的凡人。
而今日，神本无情。
我哈哈一笑，站起来伸个懒腰，说：“乖孙，这你可就错了。”
“哪里错了？”
我翻了一个白眼，说：“我是孟婆，也是罗昕。”
刹那间，林润与的表情五颜六色。
我哈哈大笑起来，这孙子，让你过去老是欺负我，这笔账我总得讨回来了，美丽仁慈，oh，no，阎君你的古籍肯定有假，我一点都不觉得我很仁慈。
“好了，乖孙，你自己搞出来的烂摊子，你自己收拾吧。本姑奶奶就不多留了。拜拜~”我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