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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翥与眠舟跟随周昌走入雁渡深处。似若得了依靠,周昌比初见时话多了不少,甚为自得为介绍道雁渡之诡谲在于百里不同天。十里不同貌。
“十里不同貌有趣,百里不同天却算不得稀奇。”眠舟骑在马上,边走边打着哈欠。用力砸着眼睛说即便是雁渡山北辽阔无垠的草原,也是东面雨,西面晴。
闻言不悦,周昌极力与眠舟争辩起来。
花翥早已取下了面上的伪装。露出容颜。周昌有惊讶,却并未留意太久。
留心周边风景,花翥不敢有丝毫懈怠。
一行便是五日,地势渐高,视野逐渐开阔。期间但凡有些许时间,花翥便与周昌聊紫炎关,聊起行军打仗时的阵法。也说起自己重用秦芳布下的火.药袋。
“真有那物?”终有一日,周昌追问起火.药袋来。
花翥走前为防身带了十个,拿了八个给了贺紫羽。
她点了一个给周昌看。
火.药袋炸裂的瞬间,黑烟升腾。
“你——就是靠此物夺回了紫炎与明荣?”
“还有朱将军。”
“难道又是女将军?难道现在紫炎是女人的天下了!”周昌话中有些许愤怒。
花翥不动声色。
周昌——此人真是浑身破绽!
花翥却也不说破,只慢悠悠骑着马,听山谷中的风啸猿嚎,观赏奇花异草,偶尔与周昌说笑几句。越往北,山势越高,那通体金色长毛的小猴也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是一种黑脸小猴。
周昌渐渐多话。
紧皱的眉梢也舒缓开。
偶尔深夜,几人围坐着一堆火,听着山林中的野兽的叫声,闲聊至半夜。
周昌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一脸菜色。
两日后才缓解。
而一行人也终于到达目的地。
穿过山林,便可见一片谷地,银白色的河流中碧草中蜿蜒穿行而过。上百马匹散在附近吃草。间有绵羊和小兔出没。凿开的山体中可见编织的草席、草被。
几个男人蹲在溪水边洗衣服。
花翥极目眺望,附近未见任何孩童的衣裳。也没有女人的。
她与眠舟的推断——是正确的。
距离越近,花翥越能听清重器敲击岩壁的声音。
周昌道那便是被青心的人押来雁渡开山凿石,他们所凿之处便是桑格阿拉玛的。
一切结束后,山壁将如到刀劈斧砍般与地面垂至,而那些通过人力生生凿下的顽石会被运去桑格阿拉玛,建造防御。
周昌带花翥与眠舟走下谷地,渐靠近,终能看见远处崖壁上用一根麻绳拴住腰悬在半空奋力凿石的身影,石块从半空落下,在地上四溅成小块碎石,细小的石块会被运走,混着添加了不少种子的泥土用以铺路。草长出后用根茎束缚石块和泥土,比普通泥地坚硬,不会下雨就遍地泥泞,又比紧紧依靠石子铺就的道路平坦通畅。
“那恶人着实会享受。”周昌道。正欲挥手与同伴打招呼,便见悬在半空中的一人直直坠落。
哀嚎声短促。
落在地面,“啪”一声。远望去甚至都不见丝毫抽搐。
那人落下后,那些做工的人慢慢聚集在一处。
花翥怔怔凝望。
肩头狠狠一颤。
她见过许多死亡,这样的却是第一次见到。
周昌嘴唇颤了颤。
也就这般。
不出一声。
颤着双腿走向那群人。
一问,果真是杨恩业的旧部。那些士兵聚齐,每个人都面黄肌瘦,手上,身上满是血口,衣衫破破烂烂。
尚且有人挺直后背。
更有不少人佝偻着,多年的劳作让他们再也直不起腰。不少人缺手断脚。
草丛中也有人影蠕动,花翥细看,那些也应该是士兵,失了三处手足,神情仓皇,恐惧不安,忧心自己不定何事就会被拿去喂野兽。
周昌站在高处,大声道:“翥小将军来了!来救我等了!”
那些将士们面面相觑,眼中满是不解。
与花翥猜想的相同。
这些士兵根本不知道她究竟是何人。
所谓的“翥小将军救我们逃出生天”不过是胡说八道。
周昌声音更大:“兄弟们……我等……可以回家了!可以回到杨恩业太守麾下了!”
下面的人静默了片许。
无数神色复杂的目光钉在花翥身上,似想要将她拆解,看透她的一切。
长长的口哨声。
脚步声啪啪哒哒,从四面蜂拥而来。
花翥四顾。
正北面是砍削得几乎垂直的石壁,偏西处是矮坡,坡顶也被人力削得平整。
坡上传来马蹄声,脚步声,还有车辙声。
旌旗摇动,上面是大大的“青”字。
挂着纱帐的马车缓缓前来。蛮族小兵撩开纱帐。
纱帐中那人果然是青心。
他唇上点着浅浅的丹色。
一身白衣,红色镶边。腰带是金色,披散着发,身边的男人未曾变。是上回在大帐见过的那个男人。
分外慵懒地从车上的软塌上爬起,青心手中握着烟管,那香味花翥闻过。
沙漠之蜜。
青心曾委托贪星给东方煜下的媚.药。看来,青心也乐此不疲。赤足跳下马车,前行,露出赤.裸而纤细的腿。青心、青悠的腿都很修长,雪白,纤细,笔直,无一丝多余的赘肉。
东方煜很喜欢。
“小师妹,你好啊。”
居高临下,青心吸了一口烟,缓缓喷出。
周昌手脚并用爬向青心的位置,趴在他的脚下,嘴唇亲吻着青心踩过的泥土。
周昌的面上满是谄媚,言辞间对青心各种吹捧。腆着脸问自己做得可算极好。
青心一脚踩在周昌身上。
碾了碾,仿若踩在脚下的是一只臭虫。
“臭虫,做得再好,也是臭虫。”
他复又吸了一口,微微欠身,喷在周昌身上。周昌竟是感激涕零。而那一直与青心厮混在一处的男人却像是吃了醋。一脚将周昌踢开,单手抱起青心。
这两人竟是当着众人的面旁若无人亲吻起来。
“舔。”青心抽空道。
周昌立刻狗一般卧在地上,舔着青心踩过的土地。舔着抱起青心的那个男人的鞋面的泥土。
青心懒洋洋看着花翥,道:“小师妹,见到师兄,可曾感到惊喜?”
花翥冷笑。
惊喜?
一切尽在她与眠舟的猜想下。不然,她为何让贺紫羽回紫炎报信、搬救兵?
周昌其人,青心选得极好。
他是紫炎原来的驻军,杨恩业的旧部。初见时花翥着力试探,特意给他一碗算是较烫的饭食,他几乎几口吞下。的确是饿了太久。
从过军,会写字,知晓紫炎之事,在身份上花翥挑不出他的任何毛病。
但言多必失。
周昌忧心不能引诱她入瓮,说话滴水不漏,由此才更是古怪。
首先太过偶然。花翥正想寻找那群被关押至雁渡的士兵,就正好有个从那处来的士兵仿若从天而降?
其次,上回她与青心在大帐相见,青心对她各种冷嘲热讽。青心对明荣城中的那些女人手段极其残忍,毁其身,杀其心,能从青心的恶意下活下来的寥寥无几。
可见青心极其厌恶女人。
紫炎距离雁渡也算远。杨恩业的旧部被严加看管,知道的所有消息皆来源于青心。青心这个极其厌恶女子的男人怎会愿将她的消息传入雁渡深处?且十字令是最近之事,就算有门路来传播,也不应会这么快便传到这种荒郊野地来。
最后,周昌引诱时满口道:他们身边有许多受苦的女子。
青心对她了若指掌。知晓用什么说辞能激起她怜悯并护佑天下女子的真心。
当时从周昌口中说出的那些被掳来此地的女子们的故事分外凄凉悲苦。
但花翥更记得,不管是苏尔依还是东方煜,都曾说大部分蛮族都喜欢女人,主要原因却不是欲望,而是因为女人能生孩子。蛮族部落间的征战有许多是为了夺取女人。
比如苏尔依的阿妈就是在部落的征战中被夺走的女人之一。
对蛮族而言,有孩子就能壮大部族。蛮族不太看重血统,并不会在乎那孩子的生父是何人。对许多人丁单薄的蛮族部族而言,女子是宝贵的财富,本族女人生的孩子是继承人,外族女人生的孩子是战士,都很重要。
怎会像周昌说的,许多孩子生下来便无人照顾?
至于跟随青心的两支蛮族有男人也有女人,青心这里衣食不缺。应该不会将那些小孩弃如敝履。
花翥相信苏尔依,更相信东方煜。
何况,周昌说此处有许多女人。
现实却是,此处——洗衣服的是男人,做饭的是男人,四处无任何小孩、女子的衣衫。
这里有无数受苦女子,不过是青心的诱饵。
青心知道花翥在乎什么,最不愿看见什么。也知晓花翥一心建功立业,故意让周昌说什么渴望翥小将军帮助他们逃出生天之类的话。
但真是可笑,青心调查得太过详实,反又漏了马脚——
现在大多数人称呼她为花将军或是疾风小将军。称呼她为翥小将军的是最早的那一批女兵,牟齐儿她们。
故,周昌怎么会脱口而出称呼她为“翥小将军”?!
而周昌,甚至不知道朱曦飞是男子!
青心只将有用的告诉了周昌。忘了朱曦飞。花翥一提,周昌又漏了马脚。
周昌,是青心选了最好的诱饵,也是最差的。
她与眠舟的推断无措,周昌的确是当年被押往雁渡修建防御的士兵之一,而前来寻周昌的那群男人的确是青心的属下。
青心欲通过周昌将她与眠舟引诱进雁渡群山内诛杀、或是尽数抓捕供他“玩耍”。
故而危险。
可花翥也可借此机会探查雁渡,查看地形,思考将来起兵事时应如何行军。
不定还能借此为机寻到那被青心驱赶来此的近万紫炎关士兵,杨家的旧部。
青心的驻地,也应要什么有什么。
故诱惑极大。
花翥知晓有人在请君入瓮。
只是,她自愿跳入。
知晓青心不喜女人,花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