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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龄山一只手轻轻的搬弄着手指头上的一串金刚，省城有大老板喜欢盘玩儿的东西，清河村这样的小县城却也是见都没见过，不认识的还以为是没长熟了的核桃。
一串金刚菩提被玩弄的油亮油亮的，可见巴龄山在玩这物件儿上面也算是下足了功夫的，一边盘玩着，一边听着陈阳将这清河村集体投资的股份制公司计划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那张沟壑纵横的老脸上，竟多不出半点情绪出来。
城府深得不像是一个生活在农村的庄家汉子，尽管他和许多农村汉子一样，双手粗糙，面相显老。
他看着陈阳，说笑道：“这个饼子画的还挺大，一年一万五六千的租赁红利，算上租金也是十几万，这钱简直就和大风刮来的没区别啊。”
巴龄山笑着摇了摇头：“我看不靠谱。”
“我也是觉得，天上哪有掉馅饼的事情。”
“各家各户其实名下都有一片荒地，那得都是刚解放那会儿的地契留到了现在，也没什么用。我看..每个月还要交那几百块的租子，倒不如想办法倒腾出去，换点钱。”
“偏远山区的荒地，前不着村，后不着地的，谁会投资啊。”
“就是，城里的公司，大老板们，一个个鬼精着呢，哪可能上杆子送钱来。”
不得不说，巴龄山的三两句话倒是颇有煽动性，竟还真就让在场的众人对于陈阳的计划产生了一丝丝的怀疑。
你一言我一语，也算是众说纷纭，只是这说的声音杂七杂八，进了陈阳的耳朵里，让人好不厌烦。
陈阳有气无力的看着众人，左右耳朵里传来很多声音，越听越觉得窝火，只觉得这些人太容易被人煽动，也觉得这巴龄山这个时候给自己下绊子未免也有些太缺德了一些。
“做生意不是上嘴唇破下嘴唇，你一句话就能做成的。你说的千亩地，也不是一家一户说的算的。最起码得涉及二百多户父老乡亲们，我们能代表的只是很少的一部分而已。”巴龄山捧起盖碗儿茶，轻轻抿了一口。
“就好比这茶话会，你用了上好的铁观音，场面也做的足够了。但还是缺少点什么。”巴龄山说教的态度让陈阳有些六神无主，或者说有些恼怒。
因为，他觉得事情已经有些失控了，全都是巴龄山带起来的一手好节奏。
“小陈啊，你的心情我们能理解，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件事儿，还得是从长计议。”一个老叔父辈的说道。
“是啊，十几万呢，我就不信这么容易能赚得到。更何况，我们几户人家手里的荒地什么成色，我们自己心里最清楚。卖不上价格的。”另外一个叔父说道。
众人一边说着，这场陈阳组起来的局也算是正式的聊崩了，大家各自喝着各自的茶水，说着各自的家长里短，似乎一时半会无人在理会陈阳，仿佛把他当做了空气和透明。
陈阳苦笑着，确切的说是皮笑肉不笑，无力吐槽，仿佛觉得自己精心谋划的某个事情全被巴龄山一句话给拆的一干二净。
茶话会结束了，陈阳坐在凳子上，马二旺在一旁默默无语的收拾着，气氛尴尬而又凝重。
老马想要劝劝自己的老板，却发现，自己的语言组织能力太差，一时半会竟然找不到合适的辞藻。
无聊的看着手机，想着出路和办法的时候，突然之间，村委会的大门再次被人缓缓打开。
陈阳顺着看去，却看到，巴龄山竟然折返了回来。
“七叔，怎么，什么东西忘拿了？”陈阳站起身，虽然是谈崩了，但是这礼数和面子还得是要给巴老七的，毕竟一把年岁，在村子里又颇有权威。
“没啥子东西拉下了，就是想和你这小娃娃再谈谈。”巴老七一边说着，一边坐在了一旁。
陈阳微微一愣，倒不知这巴老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觉得这家伙不简单。
这会儿又折回来了，却也不知道到底再盘算着什么，陈阳便只好客客气气的和他聊了起来。
“小陈啊，刚才我不是针对你。只是，觉得这事儿得和你坐下来好好谈谈。”巴龄山眯起眼睛。
这时候马二旺取来了一个崭新的茶杯，为巴龄山倒上茶水。
巴老七喝了一口说道：“茶话会上你说的都太笼统了，我想听一些具体的。比如，你的公司如何操作，展开了之后，各个位置上打算如何用人？接下来公司运行的方向和轨道。最重要的是，那千亩地如果让你签走了，你打算如何使用？”
巴龄山懒懒散散的说着，宛如一个退休了的老大爷在公园和人谈棋谈人生一样，没有了半个小时前的刻薄与尖锐，剩下的竟给人一种和蔼可亲的感觉，让陈阳突然有些措手不及。
不过，巴龄山既然愿意了解，陈阳便愿意诉说。
便一五一十的把自己的详细规划全部告诉给了巴龄山，用了一个多小时，陈阳再度说的是口干舌燥。
这一次，巴龄山安安静静的听完了，并且显得十分认真。
讲述完了之后的陈阳，抱着茶杯大口大口的喝着茶水，心说，这老头了解的这么详细做什么？
看着陈阳喝完了茶水，巴龄山笑眯眯的从上衣内兜的口袋里，取出来手机，放在了桌子上。
陈阳定睛一看，手机屏幕显示的是微信语音的通话状态。
里面一个女人自拍头像正是电话那头，署名：女儿。
这巴龄山竟然找外援！？
而且一五一十的把自己的所有公司规划给透露了出去，这老头子还真是套路深，一把年纪了，不去做商业间谍简直是太亏了！
陈阳顿时之间冷汗都冒出来了！
要知道，自己的这些计划目前只有秦素月，宋国军，以及自己知道大致详情。马二旺，关幼鱼知道部分笼统概括的内容。
但是，这公司未来发展的具体规划还从未告诉过别人，更重要的是，那千亩荒山土地的使用！
在陈阳未来的规划当中，这些土地是要发挥巨大潜力和价值的！
所谓市场蓝海，就是这个意思。
这也是整个计划的核心机密，陈阳选择相信巴龄山，是想凭借这老头去游说众人。毕竟，这老头子啊村子里还是颇具威望的。
但未曾想，这个老家伙，竟然打开了微信语音，把自己说的话全部给泻露了出去！
坐在巴龄山的面前，陈阳面沉如水，阴着脸，宛如一块铁一样的脸色，那样子看上去像是要杀人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