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左岸风不渡（三）（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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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待她再说些什么，门又一次被撞开了，一股脑儿涌进来十余人。

左手刀坐着不动，悄悄把手里的剑握紧了几分。

言小幼打了个呵欠：“诸位来的不巧，糕饼已经卖光了，想吃明儿个请早。”

点心江湖的糕饼难吃是一绝，跟进来的人中有人气势汹汹的说了一句：“谁稀罕你的糕点……”

话没说完便被为首的那个给制止了，赔笑道：“老板娘，我们如今找左手刀是私怨，还望老板娘行个方便。”

言小幼冷笑一声，盯着他：“这位好汉，既然来了点心江湖，就该遵守点心江湖的规矩。老娘这里，买糕点我欢迎，讲故事投宿我也凑和听。只是一点，进了我的店，哪怕你们是天大的冤仇也不得在这里动手。”废话，一个个舞刀弄剑的，打起来把她的铺子砸了她哪里弄钱来修。

“规矩自然是知道的，敢问老板娘想听个什么样的故事？”为首的人赔笑道。虽说江湖中人谁都没见过这位老板娘出手，可是孤身一人在这么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开一家铺子，不出一年便名声大噪，大约也是个不简单的。看看言小幼面对刀剑这般淡然，他更加不敢轻举妄动。

“今儿个听累了，不想听了，诸位回吧。”言小幼头也不抬，摊开账本开始算账。

方才沉不住气的那个干脆抽出了刀指着她：“给你两分颜色你还开染房了，看我不给你点厉害瞧瞧。”

那边左手刀已经不动声色地拔刀出鞘，他自然不会让无关之人因他陷于危险。

言小幼却恍若未觉，依旧头也不抬的算账：“什么私怨，不就是想宰了那个倒霉蛋去江湖上立威吗？初入江湖就敢在这里撒野，我看你们待会儿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言小幼说的太过随意，那人讪讪的收回了刀。

“我要是你们，就去门外守着，前门一个，后门一个，还有四下的窗子，既坏不了我的规矩，也省的明日被他走脱了。”言小幼接着说。

那些人虽然觉得很没面子，还是灰头土脸的拱手退了出来，竟真的把铺子围了起来。

左手刀略感诧异：“你这算得上不战而屈人之兵了！”

言小幼翻了个白眼：“拽什么文词，老娘听不懂。反正铺子外我管不着，你若应付不过来，我这里有个老鼠洞可供你钻出去。”

左手刀知道她说的是地道，心道我若是跑了还有你的好活，这才叫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这些人我若是还应付不了，大约也来不到你这里。”

“那就成了，该干嘛干嘛去，其他事丢给明天。”言小幼给他指了指客房的方向。

看着人上楼了言小幼才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有些话，她还是咽了回去。

左手刀那个师兄，也是来过这里的。他那日絮絮叨叨说了好多，说他并非有意害左手刀，只是一早察觉了渺云峰关门弟子的秘密。他有意替了左手刀，成为关门弟子然后在伺机把秘籍偷出来曝于天下，揭发渺云峰罪行。

无奈他那个师弟左手刀天赋高的惊人，他无奈只好使了些计策，却不曾想害得左手刀身败名裂坠崖而亡。

是真的也好假的也罢，他真的想揭发渺云峰也好想把秘籍据为己有也罢。反正这些言辞说若是给左手刀听到，无疑是又往他心上捅了一把刀子：他亲手杀死地仇人，居然是一直心系于他的人。帮这个令他又敬又恨的师兄脱离了被当成引渡容器的命运，这是他冷漠人心中浮沉的最后丝宽慰。若是听了那样一番话，他怕是无法自处了。

罢了，点心江湖有点心江湖的规矩，听了来的就不能说出去。恨着就恨着吧，最起码不悔，总比愧疚终生要好。若他那师兄真的心系师弟，大约也不会愿意再苦他一回。

言小幼最终还是放弃了把师兄的故事说给左手刀，第二天清晨照例熟练地做着她那精巧的像花一样却让人难以下咽的糕饼点心。

左手刀在门外将追杀他的人一一击退，鲜血伴着惨叫声溅在掩着的门窗上。

终于，死的死，逃的逃，左手刀隔着门知会一声：“老板娘，告辞！”

“有尸体给我丢远些，挡我门面！”言小幼叮嘱道。

走吧，走远一些。他未负江湖，可江湖负他太深。

将一屉糕点蒸上锅，言小幼才打开门，清理了门前打斗的痕迹，望着离开的路，道了一句：

江湖路远，后会无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