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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棠和他聊了一些日常，把卫应寒特意带给她的汤盅喝了，又吃了止痛药，没一会儿睡意上来了，接连打了几个哈欠。
看一眼时间，竟然才七点。
昨晚没睡觉，今天拍了一天戏，白天只零零碎碎睡了一两个小时，还吃了好几颗安神止痛的药，这会儿困了实在正常。
她闷闷问卫应寒，“你晚上有工作吗？”
卫应寒：“没有。你想睡就睡，不用管我，我坐一会儿就走了。”
白棠不敢睡，但身体控制不住，一闭眼就睡了过去。
卫应寒喊了她两声，见白棠没反应，才起身坐到她那边的沙发上。
他扶着白棠的肩倒在自己身上，然后撩起她的衣服下摆，看到她腰上又红又紫的肿块，而在那肿块上，有一条浅色的疤痕纹路，只不过以前细如发丝的疤痕，此时已经肿成了一条勾衣服的细毛线。
他轻轻抚摸上去。
微凉的指尖仿佛触到了一块发烧的烙铁。
他歪头，心疼的蹭了下白棠的脸颊，落在头上的大掌抚慰的顺了顺。
咔嚓一声，手机前置拍下了后腰的伤况，发了出去。
那头很快就发来了回复。
林：[发炎了？]
卫应寒冷着脸回：[你说呢？]
林：[别担心，芯片很安全，医院的机器不可能查到]
卫应寒没回，过了一会儿，林又发：[白小姐在拍戏过程中或许受过撞击类外伤，肌肉过劳，这是正常的，普通的消炎药就可以缓解症状]
[这种情况不影响药水的使用，但是药水副作用大，可能对神经系统造成不可逆转的损伤]
最后一句话，就仿佛是站在深渊对面的恶魔在仁慈规劝：[卫爷，慎用。]
卫应寒手一松，手机就闷闷掉到了酒店劣质的地毯里。
他垂眸看着陷入了沉睡的白棠，神色晦暗不明。
良久，他抬手缓缓抚摸上白棠的脸颊，温润的指腹细细摩挲着掌下细腻的皮肤，声音里罕见的带了一丝挣扎，“糖糖，来的路上我一直在犹豫，如果我没有见到你和他们在休息室聊天，是不是就不会下定决心了？”
“明明你一直没有离开我的视线，可为什么总是这么快就又有人出现在你身边？”
“宋子申是，他们也是，每天都有数之不尽的人往你身边扑。你告诉我，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把你变成我一个人的，我要怎么做，你才不会怪我。”
可是沉睡的白棠无法做出反应，只能无知无觉的被他抱在怀里，像娃娃一样任他摆布。
“你总是不信我，就算向我许过誓言也从不信任我。”
卫应寒凝视着她，“你能不能告诉我，那个不得已的理由是什么？糖糖，能不能告诉我？”
语气殷切得似乎十分期待白棠能够开口说话告诉他理由。
可白棠呼吸和缓，因为疼痛而没什么血色的唇诡异的变得如血般殷红，仿佛含了口朱丹，墨色更浓，秾丽更深，美艳瑰丽得像被毒苹果所害的公主。
她给不出任何答案。
“我知道，就算我问，你也不会回答我。”
期待的神色落寞下来，眼里逐渐染上失望与怨怪，“你能给我的，只有警惕、防备、怀疑，你让我觉得自己十恶不赦，会毁灭一切，是这世界上最恶毒、最可怕的人。”
“可是凭什么。”他嘶声反问，“糖糖，十五年了，我哪里对不起你？”
我哪里对不起你，让你这样对待我？
他眼眶微红，偏执的眼眸中透露出脆弱的色彩，“你明明知道我只有你，你明明知道，我的人生里只有你。”
从年幼时起，到事业有成，身边从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个人。
我对你的誓言做到了，可你呢。
卫应寒闭了下眼，再睁开，已经没有脆弱与期待，取而代之的笃定的偏执与决绝。
他把白棠扶正，然后从食盒底部的小匣子里拿出一支透明的玻璃管，只有小指粗细，管内的药水也是透明的，却只有半个指节的深浅。
他把药水倒进保温杯，杯内的水不多，浅浅的一层，但足够把药水混匀。
然后扶着白棠，慢慢将水给她喂下去。
不过五分钟，沉睡的白棠就幽幽转醒，只是眼前尚且朦胧，就被一只手遮挡住了视线。
指尖微凉，掌心温热，稳稳的，严严实实遮住了她的眼睛。
“白棠。”卫应寒开口，原本略有些冷清的嗓音变得成熟而低沉。
白棠张了张唇，好一会儿才发出声音。
“是我。”
卫应寒看着她殷红的唇，缓缓问：“知道我是谁吗？”
掌下纤长的睫毛轻轻颤了颤，眨动的弧度缓慢而笨拙。
“……你是谁？”
她想表达自己的疑惑，可说出来的话却又平又僵，比被淘汰的智能助手还要机械生涩。
她已经失去了对情感的调动，就像一个思维迟缓的傻子，有问必答。
卫应寒：“我是谁不重要，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
“告诉我，你有几个好朋友。”
这个问题设计到算数，她艰难思考了很久才慢慢说：“6个。”
卫应寒：“他们是谁？”
这个问题理应更复杂，但他却回答得更快：“康尼、陆哥、威廉、若若、宋子申……”
“还有一个是谁？”
白棠：“还有一个……”
卫应寒紧紧凝视着她的嘴唇，就算被排在最后，他也还是无比期待她说出自己的名字。
她沉默了十多秒，才说：“还有一个，是……阮阮。”
阮阮。
这两个字就像两座山，轰隆砸在他头上，砸得他天旋地转，耳里轰鸣。
空气在此刻凝固，他无法呼吸，世间的一切都从眼前消失。
指尖颤抖得不像话，心脏被死死死攥住，却又仿佛挖了个大口子，冷风乌拉乌拉嚣张的穿胸而过，每一缕都在嘲笑他：
白棠有6个好朋友，6个，却没有一个位置是留给你的。
她根本没有把你分属在朋友之列，承诺，誓言，她所说的话，全都是谎言。
你听到了，她就是骗子。
就是个不折不扣的骗子。
一天天，一月月，一年又一年，反反复复无休无止的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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