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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浑身冰凉、大汗淋漓的从噩梦里惊醒时，他看到自己的脸甚至都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曲段还是段以砚。
他像是曲段，又不像是曲段。
……上辈子靠着呼吸机躺在病床里一动不动围观完栗旬搂着人调情亲吻后，中途栗旬离开，偌大的病房只剩下段以砚一个人。
他到现在都还无比清晰的记得那只手摘掉他的呼吸机，指甲如蛇信子般剐过他的脸，段以砚笑愉悦的模样。
耳边是机器刺耳的滴滴声，他费力的张嘴喘息着，眼睛里、耳朵里都是段以砚的笑起来的样子和声音。
胸腔里的空气一点一点挤压殆尽，推门进来的栗旬见怪不怪，望着装模作样慌张的段以砚，也不过是搂着人柔声哄了句“死就死了呗”的浑然不在意的态度。
他到死，得到的就只有这五个字。
密闭的车厢环境让男人恍若一瞬间置身于上辈子濒临死亡的时刻。
前面的挡板早已升起，身边的栗旬嘴巴一张一合，看嘴型像是在喊段段。
他觉得自己是抛在案板上的一尾鱼，空气稀薄，周身落不到实质。
胸膛剧烈的起伏，段以砚喘息着，搭在座位的手指扣紧，勒的指甲都泛白，青筋都暴起。
原先将人带回来就是想试探栗旬，曲段说的什么跟两年、什么是谁先追谁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他现在只想将栗旬压在身下，死死的掐住栗旬的脖子。
太难受了，他想要呼吸……
注意力在段以砚身上的栗旬看着男人脸色涨红，神情骇人扭曲的神态，心下猛地一咯噔。
操操操，大兄弟你什么情况？！
他伸手碰上段以砚的肩膀，人跟着俯身过去，凑人更近了一点：“段段？段段你怎么了？”
“你还好吗，不要吓我啊以砚。”
啊啊啊啊，哥你到底怎么了啊！
手掌堪堪碰到肩膀，段以砚骤然能呼吸般了，反手压着人的肩膀，将人给粗鲁的压了下去。
动作猛烈间，栗旬撞到了头。
砰的一声——
丹凤眼里浮现出生理性泪水的栗旬表情一变，还没张嘴说什么，就被身上的男人给掐住了脖子。
栗旬：“……”
虽然但是，你再想为将来男朋友报仇撕我，也该懂得可持续发展啊大兄弟！现在并没有到你将我折腾的半死不活的时候啊！
段以砚双手掐着人，粗重的呼吸喷洒在人的脸上，神经质般的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你眼里总是段以砚？”
“我都心甘情愿当你的替身了，你怎么就不愿意看我一眼呢？”是我先遇见的你，是我先跟着的你……
栗旬涨红了脸，“段、段段……”
你在说什么大声点啊哥哥，我听不清你在说什么
段以砚思绪紊乱，一会儿是他上辈子是曲段时，栗旬不屑、任由旁人骑着他头侮辱的画面，一会是他现在顶着段以砚的脸，栗旬凑进来讨好诉说心底爱意的画面。
他控制不住的收紧了力道，看着身下脸颊涨红，张嘴快要喘息不过来，泪眼婆娑，顶着满脸滚烫泪水仰头看过来的青年，滔天的怨恨翻滚。
段段，段段。
都是段以砚！都是段以砚！
——死就死了呗。
死就死了呗。
对啊，死就死了啊。
他弓着身体，身体颤抖，眼眶充.血，泛红：“我都死了，为什么你还要活着呢？”
太冷了，实在是太冷了。
“你陪陪我，你陪陪我。”
越来越多的泪水掉落，烫到了段以砚的手指。
手指收紧又发僵发颤的恍若掐不住般，男人的头发乱糟糟的，说不出的狼狈阴翳。
“以、以砚……”艰难挤出的字眼没有拉回越发神经质的男人，栗旬单手摸上了对方的手背，一路顺着往上摸。
即使濒临死亡，青年的湿润的眼眸里都是包含着爱意的。
他没有挣扎，喘着飘忽的气音，挤出来几个音节：“没、没事了……”
张手环上男人的臂膀，栗旬的手指摸上了男人发烫汗津津的后颈，安抚的揉摁着：“没、没事了。”
指腹抚摸的力度，喜欢先用一根手指揉摁，在并着四指一起的小动作让熟稔至极的男人下意识的卸去了力道。
除开他初遇没多久栗旬曾哄他摸过他几次脖子，栗旬就再没伸手碰过他。
他以为这些卑劣藏在心底的小温柔早在栗旬对他做出的一切事情中，被扭曲恨意磨没了。却没想到时隔一辈子，在栗旬再做这个动作时，竟仍旧会怔怔呆立在当场。
触及到栗旬望过来的眼睛，敢在对方张唇说话前，段以砚反应极大的一把打掉了对方的手，恼怒道，“别碰我，我嫌恶心！”
说完，他再没去看栗旬一眼，径直拉开车门，反手一甩，就走掉了。
车子被甩的一震，栗旬这才龇牙咧嘴的摸着自己的脖子，从车上爬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