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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彦醒过来的第一天，便陆陆续续有人来看他。
沈烽来的最早,一大早单独来的,手插在裤兜里，黑着脸。
他将一袋水果放到桌上,和同样黑着脸的戎海眼神较量,最终直接演变成口头吵架，“你怎么照顾他的？江彦要是脚不能走了怎么办！”
江彦看着他打上石膏被高高吊起来的脚,想说别咒我好吗兄弟。
这两人向来就不对付，戎海懒得跟小孩子计较,坐在床边给江彦剥水果,冷冷道：“我会负责。”
沈烽也气冲冲坐下来剥水果，“你要怎么负责？我陪了他将近二十年,你能吗？”
戎海无话可说。
时间上他的确输给了沈烽,年龄也是。
戎海冷笑，“幼稚。”
沈烽被他戳到了痛处，便咬着牙反骂老男人，两人互相瞪着彼此,火花迸溅,江彦一边一个水果递过来，一时间不知道该吃哪一个。
沈烽：“吃我的！”
戎海：“我的。”
江彦：“……”
江彦将他们两个人一起轰了出去。
“别烦老子休息,要吵滚外面吵去！”
门被轻轻带上,江彦翻身睡觉,江彦不在,戎海和沈烽反倒没了话说,沉默着。
戎海点起一根烟抽，烟灰掉落在地，他抬起头望着天花板出神。他陪着胆战心惊了这么多天，江彦终于是醒了。
静默片刻，沈烽转头看他，意外客气的说道，“戎总，你别玩弄江彦的感情，把他还给我吧。”
戎海没转头，慢慢抽着烟，声音嘶哑：“他从来就不是你的。”
沈烽没话说。
戎海有些出神，被烟呛了一下，咳了几声说：“我没玩弄他的感情。”
沈烽看着他，“那我问你能不能一直陪着他的时候，你为什么默不作声？”
戎海没说话。
“幼稚，孩子才会轻易做出承诺。”戎海吐出烟雾，目光闪烁，沈烽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戎海打断，戎海转头看他，询问：“你当初认识他的时候，想过会陪他这么多年吗？”
沈烽静默片刻，闷声道：“我没想过我们会分开。”
“但你们之间还是到此为止了不是吗。”戎海定定的看着他，眼神漠然，仿佛能把沈烽看透。他转回头，说：“我从不许虚无缥缈的承诺。未来谁都说不准，希望落空的时候，他会难受。”
沈烽没有回答，拧着眉头低眼注视鞋跟，戎海抽完最后一口烟，转身将烟丢入垃圾桶里，用着他分外嘶哑的声音说：“回去吧，我进去陪他。”
戎海说完便推开门，侧脸冷硬刚毅，下巴一圈青涩的胡茬，眼皮下黑眼圈浓重。要是换做以前，沈烽或许会执拗的想要跟进去一直陪他，但现在他看到戎海，却萌生了退意。
门轻轻被关上，沈烽注视病房门片刻，叹息一声，转身离开。
上午断断续续又来了一批人，沈容青的助理代替沈容青来看他，当时江彦在吃午饭，听了助理的话之后差点把饭给吓掉了。
沈导当时受到剧烈惊吓，心脏病发了，正在国外医院休养。
人老了就容易这样。
江彦想到一个问题，“那……剧组的拍摄怎么办？”
“要耽搁一阵时间吧。沈导也在联系，找信得过的人顶替他，继续拍摄。毕竟这是他亡妻的最后一部作品，他老人家也想亲眼看到作品出现在大银幕上。”
沈容青今年将近七十，又患上心脏病，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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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走。他平常就精神的不行，没有这次的事故，江彦还没想过这个问题。
送走助理之后，江彦莫名的大脾气，把饭盒推开，“不吃不吃，拿一边去，难吃死了。”
戎海在帮他揉脚，接过饭盒略微无奈，抬眼看着江彦，“你不吃等会要输液的。”
江彦：“……”他怕疼，更怕被针扎。
江彦皱起眉头问，“那，那你也别给我吃粥啊，淡死了，给我来点肉。”
戎海很冷漠：“你就想吧，医生说还不能吃。”
江彦嘁了一声，转过头不搭理他，没过一会儿又实在忍不住，软下声音道：“戎叔叔……我好饿。”
戎海突然被他这么一叫，心都跟着颤了颤，偏过头看他，江彦饿到没节操了，扯了他衣服两下。
“戎叔叔……”
戎海：“……”算你狠！
“妈的。”他骂了一声，不自在别开目光，站起身，“欠你的，叔叔去给你找点能吃的，等着。”
他就吃这套。
江彦没有电子产品可接触，睡觉也睡饱了，只能百无聊赖地数窗外的树叶玩，等戎海回来。
这一早上热热闹闹的，江彦都没什么大兴趣，还惦记着晕过去时候听到的那道声音。
戎海没过一会儿就提了袋子回来，一盒淡菜。
江彦忌食辛辣生冷食物，只能吃清淡的，犹豫半晌还是没忍住动筷，边吃边说，“我手机呢？你待会儿给我拿来。”
戎海将买来的一堆放在桌上，语重心长道：“晚上给你带，放家里了。你要记得少看点手机知道吗，你现在不能动，医生说长时间玩手机容易得颈椎病，眼干症。”
“知道了知道了，你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江彦皱着眉头挥手，让他一边去，顿了顿，视线落回戎海身上，目光飘忽不定，似是无意一问，“今天……还有其他人来过吗？”
会来的差不多都来了，戎海隐隐约约猜到他是在说谁。
“早上来过一次，见你醒了就又走了。”戎海说道。
江津仲担心江彦，没睡几个小时就醒了，来的时候江彦才没醒多久。他在其他病房休息，见江彦没事，便收拾东西回公司，处理事务，还特意嘱咐戎海，“不要跟他说我来过。”
唉。
可是戎海哪里舍得让江彦失望，这小祖宗，皱个眉头他都胆战心惊，怎么舍得让他难过。
江彦微微点头，怔怔的，没说什么。
医生说江彦要至少三个月才能康复出院，这段时间都只能乖乖待在医院，他又是个闲不住的性子，才看一会便受不了了。
江彦转头问，“我能不能早点出院？”
戎海近期公务都在医院解决，这会儿简单搭起个小桌子，坐在床尾对着电脑蹙眉。
江彦用手在被子里戳了戳戎海。
戎海的脚跟被他戳了几下，有点痒，头也没抬地说道：“不可以。”
“……哦。”江彦忍了一会彻底烦了，“啊啊啊无聊死了！”
江彦不安分地动来动去，一个被单里挤了两个人，戎海担心他脚磕到碰到，蹙起眉头来说，“别乱动。”
江彦，“很无聊啊，房间里就你一个人，你还不搭理我。”
这句话取悦了戎海，他把电脑放在一旁，手撑在床上从床尾来到床头，跟江彦靠一起，江彦给他挪了个窝。
戎海把电脑搬过来，转头看江彦，“看会电影？”
江彦闲着也是闲着，“行吧，总比好看。”
电影是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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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点的，戎海正忙着，留了半边屏幕给江彦看，剩下半边留给自己处理公务。江彦看他艰苦，咂咂嘴不想看了。
“算了，你忙吧，不打扰你了。”他翻个身说，“我睡觉。”
戎海一怔，旋即勾起嘴角笑，同时翻身凑到他耳后，低声笑道：“怎么就生气了？”
江彦闷声闷气的，“没有。”
就是无聊，莫名的烦躁。
“那叔叔不工作了，陪你聊天。”戎海很干脆的放在电脑，侧身抱住江彦，在他耳畔低语，“这些东西晚点再弄也没关系，等你有困意的时候弄也不急。”
江彦侧头看他，怪不自在的，想挣脱，却被戎海紧紧禁锢在怀里。床就这么大，他也没办法逃开。江彦脸热道：“……干嘛啊。别抱我。”
戎海亲了亲他的耳朵，声音很低，“乖。”
心中莫名浮躁起来，既浮躁又平静，江彦也不知道自己这是什么心里，全身发软，燥热无比，想做些什么，却又什么都不想做，只是被他一直这么抱下去。
真奇怪啊。
“怎么跟抱小孩似的……”江彦脸颊滚烫，不太好意思，低声道，“你别抱我……一边去。”
这样从后面抱上来的姿势，就像是在抱个大型玩偶，将他整个人笼罩在怀中，戎海很喜欢这种感觉，心里满满的，也很喜欢跟江彦紧紧相贴的触感。
跟发生关系时不一样，什么都不发生反而显得更加神圣美好，让人眷念。
这种感觉很让人喜欢，让人依依不舍。
江彦翻了个身，说：“你说铁架子怎么会突然倒了呢，明明沈爷爷各个方面都很仔细谨慎的。”
戎海最近也在查这件事，总觉得有蹊跷，他的眼神晦暗不明，感受着江彦身体的热度，“嗯，是意外还是人为，我会查出来的。”
江彦点点头，手往下挪，旋即一怔。
手指头碰到了什么东西。
他和戎海面面相觑。
“呃。”江彦心中一动，坏心眼地抓了两下。
戎海：“……”
这很不妙。
抬起头，戎海吞了口口水，江彦近在咫尺，两人的气息交汇在一起，戎海的脑袋和他的脑袋紧紧挨着，靠在同一个枕头上面。
“啧。”戎海翻身坐起来，“等你病好了有你好受的，就会招我。”
他姿势奇怪的跑去浴室，江彦沉默片刻，在后面放声大笑，乐得不行。
“哈哈哈哈，老流氓你也有今天！”
“……”戎海忽然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总觉得他接下来的这几个月，日子会分外难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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