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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连着三天,程好义一到午休时间，就去了工农饭店。

他虽然是饭店的常客，但也是因为在肉联厂干了很多年,每月吃上一二回，再怎么都成了熟脸，其实算起来,他是个节俭的好厂长,一个月的大多数时间,都在食堂里解决，便宜量大,就算味道也不见得比外头差上很多。

只在有些想大口吃肉的时候,才会偶尔地下个馆子,改善改善伙食。

像现在这样频繁地接连去,倒几乎是没有过。

程好义站在饭店门口,有些犹豫。

他身为厂长,要给底下的员工起到带头作用，但天天下馆子,要是说出去,别人肯定要说他不能吃苦，搞特别待遇,但都走到这了,再回头也让他很是煎熬。

陈小莺早看到了程好义,但在点单,心里头着急,也只能等去跟张师傅下了菜单，才跑过来欢迎，“陈厂长,咋站在门口，快进来啊！”

“我看差不多坐满了，还是回食堂里吃去。”程好义要走，陈小莺立马追出去两步，大声地说，“里头还空着两桌，够坐，够坐！要是您都到这了还回头，张师傅又要说我没好好招待了。”

“您昨天不还说，咱店里的饭吃起来格外香么？”

这两天店里的生意格外的好，座位什么的是完全不够用，好在大都是中午时间来吃午饭，来得急走得也快，再加上这个点儿少有聚餐，都是一二人来吃，拼个桌子，也能空出来不少座儿。

就在程好义来前，才刚走了几人，空出来两张桌。

程好义一坐下，陈小莺顺手擦掉了桌上残留的油渍。

“要点啥？”

“还是老样子。”

“好嘞，米饭一碗，蛋花汤一盆，油爆肉片一盘！”陈小莺很快离开，没多久就上了菜。

程好义迫不及地地吃了一口饭，眉一皱，放下了碗。

陈小莺还没离开，见着这样，提心吊胆地问：“饭没熟？”

按理说不可能出现这问题，俩小工也干了一两年，每天得蒸四五桶饭，要是出了夹生这事儿，早就被赶回去了。

“不是。”程好义有些不得劲，他连着三天来这吃饭，就图那米饭香。

能做到厂长的人，享受的肯定比普通人要多。

除了本地米，当然也吃过外地米。

这米饭喷香，比土灶上蒸出来的木桶饭还有嚼劲，连带着食欲都带上来，能比平时多吃一碗饭，要不是为了这口饭，他也不会连着几天来吃了。

听说是换了一种米，但是没想到，才两天，就又换回了原先的米。

程好义失望道，“你们把米又换回去了。”

陈小莺有些错愕。

她只负责招待客人，上菜收拾桌子，至于后厨房里的饭菜是用什么做的，可一点儿不清楚。

“我去问问，您坐着先吃哈。”陈小莺去了后厨，张师傅忙着颠勺儿炒菜，她不敢打扰，就抓了个小工问，“你们换米了？新米呢？”

“我们也想啊，这不是用完了。”小工苦着脸。

“不能吧，买了五六十斤呢，这才三天不到。”陈小莺吓一跳。

“咋不能，咱店里的米饭免费续，男人都能吃，来店里的又都是男人，一人二三碗，一天就得二三十斤。再说昨天生意特别好，饭都比平时多蒸了一桶，那新买的米啊，今儿上午就用完了。”小工遗憾地说，“师傅说了，那米好，油足，用来炒饭特好，以后可以多卖点炒饭，便宜量大，成本还低。”

陈小莺不在乎这些，得了她要的结果，就去跟程好义@解释。

“你们这种生意好的，买米一次几十斤？那哪儿够用啊。”这顿饭吃着不香，程好义食不知味，速度也快不起来，比平时健谈了些，“这米好，不然这样，你跟你们师傅说，我来买点儿，工作忙，没法天天来店里吃。”

“啊？”陈小莺傻了眼。

就算人人都说这米多好多好，她闻着也确实格外香些，但还是没法理解专门跑到店里，就为了吃这米饭的，在她看来，都是米，都能填饱肚子，到店里一回就好几块钱了，普通人家都吃不起。

可店里这两天的生意，确实比以前好一些。

晚上张师傅收拾店铺的时候，顺口提起过。

“卖米的陈厂长也见过，就是那个……”陈小莺有些磕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又不好说跟她闹了矛盾的女人，抓耳挠腮地想了半天，“来卖炒瓜子儿的，现在改卖米了。”

“是她！”程好义点头，“我每周都会去她那买几瓶水牛奶，咋没听说她还卖米呢？”

他也去了几回，家里头也没见着米仓啊。

两人又聊了几句，陈小莺还要招待其他客人，程好义一个人吃着，心里头惦记着阿宝家的米，寻思着这周去买水牛奶的时候，问问她去。

程好义侧对大门吃饭，一抬起头，正好看见了阿宝。

他冲她打招呼，阿宝朝他走来。

“程哥，巧啊，在这碰到你。”

两人也算是比较熟悉，再加上程好义比阿宝大，就让她叫声哥。

“你还改卖米啦，我都不知道。”程好义顺手倒了杯茶，推到阿宝面前，随口问道，“农村每家的地应该都不大，产量咋样？一亩能收多少斤？”

“产量一般般，也就五六百斤。家里人口多，分的田也多些，除了种点红薯，今天春天都改了种稻子。不然口粮不够吃，也没力气干活。”说起谎话，阿宝眼睛都不眨。

家里头压根没种稻子，一旦有人问起来，就拿这套说辞糊弄他们，反正不是熟人，就不可能知根知底，只要说了，哪怕有些漏洞，也察觉不出。

“挺好的，要是地够多，有没打算多种点？”程好义看着阿宝，若有所思地问。

“当然了，人人都缺米，可好卖了，要是有地，肯定多种些。”阿宝笑了笑，“谁不想要地，有地了才能吃饱饭，可想是一回事，没地分啊。”

确实人人都想要，但阿宝格外想要。

别人要地是为了填饱肚子，阿宝要地，是想要挣钱。

就因为没地，福地里的好东西得遮遮掩掩地卖，要是能弄到地，光明正大地种出来，这样的好东西，谁不想要买？

“要是有机会呢？”

“程哥啥意思？是跟我开玩笑吗？”

自从土地改革以后，地就成了国家的，除了农村实在是穷，没别的出路，每家一小块自留地，剩下的都集中起来种公粮。

粮食反正是要上交，跟自家没什么干系，众人的积极性也就低落下去，再说这公粮种出来都不够分，地又怎么可能落在他们这些普通老百姓手上？

“这我也不敢打包票，但就是有听说过。”

“听说了啥？”

阿宝巴巴望着程好义，对方犹豫了一下，压低了声音说：“你们村是不是有个叫刘向辉的？”

“咱们大队的副大队长，程哥也知道他？”

“那可不，我俩交情还不错，吃过好几回饭，就在这。”程好义敲了敲桌子，“上回他来社里开会，正好碰到我，就吃了顿饭，聊了几句。”

虽说程好义是厂长，刘向辉是副大队长，俩人分属于两个体系，但好歹都算是干部，消息灵通，路子也广，当时刘向辉就跟他讨了个主意，算是咨询意见。

程好义听完了就说他胆大包天，可刘向辉却不太在意，跟他说要能把村里的产量提上来，就算他被关起来，心里头也美得很。

“聊了啥？”阿宝手里头捏出了汗，紧张的要命。

“他说，想把土地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没在6点更新，所以到明天为止，这章2分留言的我就都发红包啦,,网址m..,...：